那年那月那日……

    这是一个令人伤感的故事,这是一个因误会而产生的悲剧。

    本来悲剧已经过去,男女主人公完全可以重拾曾经的爱,然而因为自私、因为嫉妒、因为误会,一段美好的情感也随之结束。

    很想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:如果爱还在,那么无论如何不要伤害对方,因为那是在伤害你自己的爱;而如果爱已不在,那就更不要互相伤害吧,毕竟你们曾经是如此地相爱过,既然爱已逝,就让一切走远好了。

    你是我今生的骄傲

    我一直是一个非常平凡非常普通的打工妹,虽然我不漂亮,但我一直以为,有一天能发现我美丽的男人,一定是一个有深度的人。

    2001年,21岁的我曾万分自豪地对人宣布,今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年,因为我找到了让我今生引为骄傲的那个男人。

    当时我和阿立同在番禺一间小厂工作,他是那种一点也不起眼的男人,28岁了,脸上总有一种淡淡的忧郁。刚进厂,同事就告诉我,阿立写的长篇小说在《潭江文艺》上发表,从小喜爱文学的我做梦也想不到,身边会有一个能写长篇小说的人。但他其貌不扬的样子跟我心目中的作家一点也挂不上钩。

    因为同在一个车间工作,渐渐熟了,他常借书给我看,接触多了之后,我对他产生了好感。我们常常会在一起聊天,我发现他知道许多事情,有丰富的人生阅历。我还知道他有一个叫雁子的女友,目前在福建工作。听说雁子很有本事,在一间鞋厂当经理,是被称为女强人的那种。可是每次问起他,他都神情黯然,好像不太愿意提起似的。我觉得是因为雁子太强了,他有些自惭形秽。5月,他回了一次家,回来后非常不开心。后来我知道他与雁子分手了,他说他不想再拖累她。他的忧郁让我有一种心痛的感觉,似乎在不知不觉中,我们相爱了。我是一个个性开朗的人,和他的沉默恰恰相反。我们的相爱让周围的人很吃惊,许多人告诉我小心上当受骗,可我却真心实意地爱着他。

    相爱的日子总是那么诗意那么快乐,我们一起走过了夏天走过了秋天。虽说大家都是孤身在外打工,但和他在一起时,他一直尊重我,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越轨行为的。所以后来虽然许多人都认为他在骗我,只有我知道,其实他什么都没有骗过我,包括我的身体。

    爱人结婚了,新娘不是我

    年底,阿立说他有一个去北京进修的机会,当时我们的感情已经很深了,尽管我舍不得离开他,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有更好的前途。临走前,他一再要我许诺无论如何都要等他回来。他离开工厂时,已经快到春节,他说先回老家参加妹妹的婚礼,过完年再去北京。为了和我联系,他特地为我买了一部手机,我成了女伴中最早拥有手机的人,心里别提多得意了。

    他请朋友们吃了顿饭,恳请大家多照顾我,并许诺一年后再回来请大家吃饭,然后带着我的无尽牵挂回家去了。刚刚分开的日子,我们天天通电话。他知道我付不起昂贵的话费,于是我们约好,他每次打电话先打我的手机,如果我在厂里,手机响三下我就挂掉,然后到电话机旁守着,他再打电话给我。

    春节后回到工厂,心中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,他已经几天没打电话给我了。本以为过年我回家后手机信号不好,所以联系不上。可回到厂里之后,他也一直没打电话来,让我心里忐忑不安。元宵节那天是中国传统的情人节,宿舍的女伴们一早就出去玩了,我紧紧握着手机,期盼着他的电话,可一直到很晚,手机也没有响过。我试着打他的手机,想不到他手机关机。我哭了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他家中没有电话,我找到他邻居的电话,试着打过去,一听到我说的普通话,对方就挂了机。

    接下来的日子,我几乎半个小时就打一次他的电话,可每次都是关机。我让同厂的贵州人打电话到他邻居家,请他打电话给我,可也石沉大海。一天,我突然想到《潭江文艺》杂志社编辑的电话,急忙打过去打听他的消息,想不到编辑老师告诉我:他已经在家乡结婚了,不会再回来了。我呆在当地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只是疯了一样地打他的手机。到了半夜,他的手机突然通了,我忍不住痛哭起来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他在电话里说:“你骂我吧。”我只是一个劲地哭,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。他说家里出事了,让我忘掉他。

    我忘不掉,我也不甘心,我一直打电话给他,问他为什么不去北京,问他为什么不回来。最后,他终于说:“雁子现在住在我家,我回不去了。”那一刻我觉得天昏地暗,疯了一样地跑出工厂,哭得泪人一般。想人世间的情不过如此,想如此相爱的人竟可以在刹那间变心,想一直以来人们像说笑话般说的话:“爱人结婚了,新娘不是我……”

    我宁可死去的是我

    我无法掩饰我的悲伤,请了假躲在宿舍里哭了一整天。我拼命地折磨自己,想忘掉这个没良心的人。可我忘不了,忘不了我们曾有过的美好的时光。我恨他,恨他欺骗了我的感情。

    我仍然常常给他打电话,仍然一次次要求他回到我身边,可是他每一次都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。后来我实在忍不住,写了一封信给他妹妹,我只想问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。半个月后,我收到了他妹妹的回信,信中说:雁子从福建回到了家乡,她得了肝癌,是绝症,阿立决定留在她身边照顾她。

   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,可是此刻仇恨已令我失去了理智。我不相信这种巧合,我觉得他在骗我。我仍然给他打电话,他在电话中哭了,他哭着说对不起我,因为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雁子。可是我不听,我什么也听不进去,我不肯放过他,也不肯放过自己,那段日子,我把自己也折磨得不成人形。

   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,我发现我真的应该离开他了。我告诉他我不会再打电话给他。他在电话另一端泣不成声,而我觉得我终于解脱了我自己。那天,我正在看世界杯的比赛,突然接到他的电话,没等他开口,我不由分说地狠狠责骂了他。我骂他自私虚伪,骂他虚情假意,骂他把我当成填补感情的工具,骂他在我和雁子之间永远不会在意我的感觉。相处这么久,我从来没有这么狠地骂过他,哪怕是在我最最伤心的时候,我都没有骂过他,可这一次,我却毫不留情地说出了最绝情的话。

    那天晚上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他的短信:“求你不要再这样说雁子了,她几天前去世了。”手机从手上跌到地上,我一时间没有了思想,那一刻,我宁可死去的是我。我怎么也不愿去面对这一残酷的事实,一瞬间,说不清是自责还是伤心,我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   又是许多天过去了,他的电话已经换了主人,那人说:阿立走了,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
    然后,我收到他一封信,他在信中说:“千言万语表达不出我对你的那一份内疚,你对我的冷漠和责骂犹如万千钢针深深扎进我的心,令我再也无颜来面对你……”然后,他音信全无地走了,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,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。而我,我只有在无边的痛苦中,想着我与他走过的那年那月那日,想着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一切,想着沧海桑田,情海多难……

    她把阿立写给她的信传真给我,她说这是她最后的机会,希望阿立能看到报纸,明白她的心。可是,已经被伤害的感情,纵使复合,还能够如当初一样完美纯洁吗?毕竟,爱情是如此纤细脆弱的东西啊。

    所以,下一次,当我们遭遇爱情的时候,请记住,好好珍惜,好好呵护。

——广州日报 2002年8月1日 B6版